有幸得癌(一)
位置: 首页 >范文大全 > 公文范文 > 文章内容

有幸得癌(一)

2022-04-03 09:46:22 投稿作者:网友投稿 点击:

1

2007年国庆节,单位组织我们退休人员到桂林旅游。

当天晚饭后大便,我有了里急后重(指下腹部不适很想排便,然而又排不出——编者注)的感觉,当时感到情况不是很严重,没有当回事。第二天,拉了三次。第三天我便返回了柳州。

以往拉痢,我都是用海蚌含珠治疗。一般吃一两次就好了。可是这次不同,连吃了两天草药都不见好,每次大便仍是里急后重。我又加了些其他治拉痢的草药,仍不见好。第四天,我就去医院去看医生。医生叫化验大便,化验给果却是大便正常。

为什么自己感觉是拉痢,化验大便却是正常呢?我以为是化验不准确,连续又化验了两次,仍然化验不出痢疾杆菌。

这时,黄医生告诉我,可能是结肠炎,需要用肠镜检查一下。于是,他开了肠镜检查单,叫我到肠镜室办理检查手续。我交了280多元,医生给我一份肠镜检查书,上面列举了做肠镜检查可能出现的各种危险,要我在上面签字。

我很少上医院看病,看到要签字才能检查,心中有些忧虑,但还是签了。医生要求我第三天来做肠镜。并告诉我两天之内要吃容易消化的食物,不能吃带皮带籽的食物。第三天早上不能吃东西,上午9点喝一种泄药,半小时后连喝2~3升温开水。下午3点到医院做肠镜检查。第一次要在半个小时内喝那么多水,感到很难受。喝到最后,好像水满到喉咙来了。喝完水后,我遵医嘱在房里走来走去,很快便开始排便。连续拉了六次,直拉到大便没有一点食物残渣。但到最后一次,我的肛门破裂,鲜血喷流。

这时,我担心做肠镜会出更多的血,就给医院打电话,暂不做肠镜,医院同意叫我另约时间。

后来,柳州市农业局叫我去上海参加广西农产品展销会,我认为即使是结肠炎也无关大局,叫黄医生开了几盒治结肠炎的药品,就去上海了。从上海回来,天气变冷。我想等到天气转暖再去做肠镜检查。不久却接到老家来电,说我百岁老母亲病重,两天不吃东西了,要我火速回乡。

我回到桂北瑶乡,看到母亲原来是得了重感冒,不想吃东西。我煮了一些治感冒的草药给母亲喝,并劝她喝些米汤。母亲见我回来,很高兴,吃了药,喝了米汤,病很快就好了。可是,此时已是天寒地冰,回柳州的交通也中断了。人不留人天留人,我便守在百岁老母床前,尽为人儿女的一片孝心。

在家期间,我的大便次数密度又增加了,晚上也要起来大便。农村的厕所都建在村边,对于一个拉肚子的人来说,很不方便。大年初一,天气转晴,通往柳州的交通也恢复了。在县城工作的堂弟回来过年,初一要回县城,我就坐其车离开了家,第二天就返回柳州。

回到柳州后,便到柳州中医院去看病,我想吃中药也许能治好我的结肠炎。为我看病的是马医生,我一讲情况,他就叫我做肠镜检查。我说不就是结肠炎吗?你给我开几包药吃吃看。马医生说,事情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,你先检查,我再给你开药。我说,我已在人民医院交了肠镜检查费了,他说,那你到人民医院去做了检查,我再帮你开药。

此时,我看医院墙上贴着的关于直肠癌的宣传资料,说大便习惯改变,粪便变扁,有腥臭味等,就要当心是直肠癌了。此时,我开始怀疑自己可能得了直肠癌。回到家里,我把情况告诉了妻子,让她也有个思想准备。

2

2008年3月6日,妻子陪我到柳州市人民医院进行肠镜检查。

检查前,医生问我要不要做无痛检查。我知道,无痛检查就是打麻醉。打麻醉损伤脑细胞,青年人尽量少用。我老了,无所谓了。我说可以,问要增加多少钱,医生说要增加300多元。这一“无痛”,竟要增加一倍多的费用。我一摸钱包,只带有200百多元。我说不好意思,钱没带够。医生说,不麻醉也不要紧,挺一下就过来了。

于是,医生就帮我做肠镜检查。一根柔软的手指粗的胶管从肛门插入,越插越深,越来越胀痛。我有些挺不住了,想扭动一下身子,医生却说:“放松!放松!快好了!”在我快顶不住的时候,管子开始往外拔了。突然,操作员停止了操作,叫张老师过来。我想,一定是发现问题了。张老师来到我身边,拿着一个小手术工具放进胶管里,连续操作了几次,然后就说可以了。

我从检查床上坐起来,感到肚子鼓鼓的,很难受。医生说,去蹲一下厕所,把血水拉出来。我到厕所蹲了一会,果然拉出了一些血水,但不多,接着放了几个屁,感到肚子轻松了许多。

坐等不久,医生就叫我的名字,想来是检查的结果出来了,我就去要结果。医生却说,你有亲属陪来吗?我说来了,但她去看自己的病去了。医生说,你去叫她来拿吧。我说,你给我就行了,最多也就是癌症了。医生说,既然你这样说,那你就拿去交费吧。

我一看医生给的条子,果然是要化验肿瘤切片是不是直肠腺癌。虽然癌字写的是英文,但我是认识的。我拿到收费处,交了28元化验费,然后就把条子交回给肠镜室。医生又给我肠镜检查结果,上面有几幅电子照片。结果一行写着:直肠距肛门5~10厘米处,有一个3×6厘米大的肿瘤,已环直肠2/3。

我正在看着,妻子来了,从我手上抢走了检查结果,大概她是怕我发现是得了直肠癌吧。

回到家里,我对妻子说:“肿瘤是肯定的了,至于是不是癌还要等医院化验才知道。但我们要从最坏方面着想,作好治癌症的准备。不要紧的,割除它就得了。”

化验要等几天才能有结果。我对妻说,不管肿瘤是不是癌,先到医院割除它再说。手术宜早不宜迟。因为我是区直单位退休的,医疗关系在南宁,我们决定尽快到广西人民医院做手术。我陪同事到区医院做过手术,知道到那里做手术的人多,往往要排队住院。有时要等上十天半月也住不上院。因此,我们决定第二天就前往南宁。

当晚,我们就告诉在柳州的两个儿子,说明肠镜检查的结果和我们明天就去南宁做手术的决定。我对孩子们说:平时不生病的人,一生病就会是大病,我早有这个思想准备。我的身体好,又有你奶奶的遗传长寿基因,没事的。妻子和孩子们见我谈笑风生,他们也笑了。我又叫他们按时去柳州人民医院帮我要化验结果,得到化验结果后,立即送往南宁。

面对突然而来的灾难,我没有丝毫的惊慌与恐惧,我的镇定与沉着,影响了我的家庭,家庭气氛轻松,并没有大难临头的感觉。

我能如此平静地面对突然钻到肚子里的癌魔,因为我曾与癌症“亲密”接触过。

3

2008年3月7日,我和妻子早上乘城际快车前往南宁。

早春的南宁,阳光明媚,鲜花盛开。民族大道两旁的路树有如热带雨林一样茂密,生机勃勃。高大的绿色植物竞相争长,树下的小树小草千姿百态,安然自得。但也有一些经不住罕见严冬的阔叶树,叶子蔫蔫的吊在枯枝上。植物界在向人们展示着适者生存的原则。

中午稍事休息,下午一上班,我就赶到区人民医院就诊。妻子要陪我去,我说不用,你在家准备晚餐吧。

当天的胃肠外科门诊朱医生问我看什么病,我说:“直肠癌,住院治疗。”朱医生问:“是你?”

朱医生看我脸色红润,精神矍铄,不像身患癌症的病人。直到我把人民医院肠镜检查书交给他,他才给我开住院治疗单,叫我到住院部排队等候。

到达28楼住院部,把门诊开的条子交给值班护士。护士说现在床位比较紧张,已有7个病人在排队等住院了。估计要三天才能排到你,你先找地方住下,有了床位我们就通知你。我们事先就估计到住院不容易,听护士这样说,只好回住处等着。

等到第三天,还未接到电话。柳州人民医院的病理报告出来了:“中分化直肠腺癌。”

常听人说,得了癌症就是宣判了死刑。人们无不谈癌色变,更别说得癌了。我的一个朋友得了结肠癌,家里人一直瞒着他,说是良性肿瘤,割除就行了。他到医院做了手术,一切都还顺利,他也很配合。七天就出院了。一个月后回医院复查,医生叫做化疗。家人将通知单放在家里,无意被他翻到,立即脸色大变,心跳加快,血压升高。赶忙送往医院抢救。有人总结说:三分之一的癌症病人是被吓死的,此话不虚!

我被确诊为癌症后,孩子们立即着手筹备巨额治疗费用。得到确诊的第二天,就到信息公司发布售房广告。现在住院要先交钱,没有钱可治不了病。即使是有公费治疗,也要先交钱后住院,然后再报账的。更别说那些不能报销的昂贵药物了。多少癌症患者,都是一人得病,而致倾家荡产,甚至殃及池鱼,亲戚朋友都要为其筹钱。

妻子和孩子们已做好了思想准备,决心尽全力来治疗我的癌症。

4

接到确诊得了直肠癌的结果,我没有惊慌失措,也没有悲伤失望。心中充满了必胜信念。好像有神灵在对我说:“你没事的,你能跨过这道坎。”

在此之前,我一共接触过九个癌症患者,其中八个是享受公费医疗的。他们都到医院接受了正规的癌症治疗。其中六个做了手术切除,再化疗。一个做的是放疗和化疗。但是这些正统的治疗并没有能挽救他们的生命。还有一个是2001年查出肝癌,他没有做手术和化疗,而采用了新的“介入”治疗方法。他是我采访报道过的厂长,面对癌症他很坚强,是我见过的癌症患者中最坚强的一个,我到医院看望他时,他还谈笑风生。他对新的介入治疗充满了希望。可是一年后,他还是带着遗憾离开了这个世界。我接触过的九个癌症患者中,唯一一个活了10年以上的是一个农村妇女。她得的是胃癌,到医院检查已是晚期,必死无疑,医院说无法医治了。她回到家后,找中医开了几包草药,拿回家煮水喝,竟然没有死成。

5

等到第七天,终于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,说有床位了。我便立即赶到医院。

不凑巧的是,我住进医院时恰恰是星期六,也就是说,要白住两天,才有医生帮看病。

更不巧的是又遇到自治区卫生部门组织医生、护士考试。科领导说,看来这个星期只能做急诊病人的手术。

直到星期三,医生才来给我检查。经过手探,医生说肿瘤距肛门太近,手术可能难以保肛,如果那样就需要在肚皮上做一个人造屡排便。

这一消息,对我真如五雷轰顶!把我彻底地击倒了。

这种手术,之前我听说过。只是没想到,居然突然降临到自己身上。我现在虽然患有直肠癌,但生活还是正常的。但当我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,我就失去了我的重要器官——肛门,而要在腰间挂一个大便袋生活了。这种现实,我不能接受,无论如何不能接受。

曾记得我父亲被炸药炸碎了手掌及前肢的骨头,医生说要截肢治疗。父亲说“父精母血,不可弃也”,死活不同意截肢,只好回家用草药治疗。

父亲被炸碎了的手臂都不舍弃,我能把我原本好好的肛门弃掉吗?我说,如果不能保肛,我就不做手术。医生说,不做手术,只能活3~6个月。我说,哪怕活1个月,我也愿意。

医生做我妻子和孩子们的思想工作,他们又来做我的思想工作。妻子说,挂个装大便的袋子有什么关系,我们不会嫌弃你的。孩子们说,我们可以请一个人专门服侍你!护士长对我说,全国有二百万多人做人造屡手术,他们科也要做过不少这种手术,这种手术技术是成熟的。并举出了还活着的例子。但不管大家怎么说,我就是不签字做手术。后来医生把我不愿做手术的事向出差到广东的黄副院长报告,黄副院长说等他回来看看再说。

黄副院长是广西首创微创手术的创史人和低位接肛的高手。星期四他一回到医院,就到病房来给我做手探诊断。做完诊断后,他肯定地对我说,手术可以保肛。叫我放心地做肿瘤切除手术。

见黄副院长这样说,我才同意做直肠肿瘤切除手术。

6

我签字后,医生安排在下周星期二做手术。

在等待住院和手术之前,我开始服用一些中药。

星期天开始吃流食。星期一护士拿来一小瓶泄药,叫我服下,然后就是拼命地喝温开水,排泄。和做肠镜的过程一样。腹内排空后,不准吃任何食物。从这天开始,我的营养供给得靠输液了。一天不吃东西,倒也不觉得饥饿。晚上仍然能鼾然大睡。

做直肠手术,必须把肠子清洗干净。星期二一大早,护士就来帮我洗肠了。她把一大袋温开水吊在输液架上,然后将一根筷条粗的胶管插入肛门,接着打开开关,温暖的开水就从肛门汹涌而入,进入身体的最深处。人体物流的改变,使我感到极大的不舒服。护士拨掉胶管后,我立即向厕所奔去。肛门的功能得到恢复,肠子里水便倾泄而出。

回到病床上,护士根据手术要求把我下身毛发清理干净。又一个护士拿来了胶管,她要将一条胶管从我的鼻孔插入胃里。过去我常去医院看望病人,看到那鼻孔插着管子的病人,认为这样一定很难受,从内心里产生出一种怜悯之情。今天却要轮到自己了,我想平时鼻孔里有一点小东西都会打喷嚏,这筷子般粗的胶管插在鼻孔里,如何受得了。可是护士插入的时候,感觉却是可以忍受的。

手术前的一切准备就绪,大约已是上午8点了。护士推来滑轮躺床,叫我睡到上面,然后将我推进了手术室。

过去我曾送同事进手术室,好像总有一种悲壮的感觉,和壮士赴刑场差不多。我想家人此时也会有这种感觉,家人从病房一直护送我到手术室门口。此时我的心情却很平静,我向身边的妻子说:手术完后,记得向医生要那个肿瘤看看到底有多大。说完微笑着向亲人暂时告别。

进入宽敞的手术室内,几个护士围了过来,一个护士叫着我的名字,问我是不是。我想这就是验明正身,准备手术了。

护士们在我的背脊梁骨上打了麻醉针,不久,我就进入了那无知觉的极乐世界。

(未完待续)


推荐访问:幸得

猜你喜欢